劉以達與達嫂 達成一塊 |
二月廿七日,劉以達便五十歲了,可是,他的舉止行為仍然十年如一日,像個小朋友。
去年跟達明一派做訪問,由衣服配襯、拍照甫士位置、訪問和補妝等細節,他身邊總有明哥黃耀明,以及一眾唱片公司同事在旁指點協助;這一趟,除了經理人外,還有達嫂冼美珍全方位貼身照顧。
「老公,我(個妝)差唔多啦,不如你換衫先啦!」聽着達嫂如是說,達哥馬上拿起禮服到洗手間更換。
「老公,你係咪飲晒罐可樂啦?仲要唔要呀?」拍攝空檔,她看見他把整罐可樂倒轉,試圖把最後一滴往口裏送,不夠五秒,她已把一罐開了的可樂速遞到他的手中。
「BB,你係咪好眼瞓呀?不如伏低瞓陣先啦。」訪問時,她在跟我詳談之際,看見他開始陷入半夢半醒狀態,她即緊張地說。
如是者,整個訪問,不時也會聽到達嫂語氣嬌嗲地叫着「老公、BB、BB、老公」,而達哥則比與明哥在一起時說話更少,郁動得更少——的而且確,即使是工作拍檔廿多年,論親密和盡在不言中的程度,點計也始終不及同牀共枕十五年的另一半——這大概就是達明一派,和兩公婆達成一塊的分別。
九八年十二月二日,達哥和達嫂正式簽紙成為夫婦。那時達哥正處於事業上的其中一個低潮期。
在往註冊處的途中,達哥索性孭起達嫂。
兩公婆患難與共十五年,曾有好幾次陷入經濟拮据,基本飽肚也成問題。
追
達嫂說,早於八九年一個音樂雜誌搞的disco派對上,便與劉以達相識,那時她十八歲,他廿六歲。「我記得嗰日大概係七月三十號,我同佢打咗個招呼,佢就問我:『你係乜嘢宗教o架?』佢話想攞啲資料,就問我攞電話。」阿達在旁補充:「我當時想出本漫畫,同宗教有關,咪乜嘢人都問吓囉。不過嗰陣佢成個小妹妹咁,one -length頭,個樣又好鬼細個,都冇諗住溝佢。」
就這樣,他和她以「阿哥和阿妹」的關係約了好幾次外出。一年後,她負笈澳洲,一別便七年。「九七年,我有日睇電視見到佢玩緊《獎門人》,我就諗,不如寫封信去唱片公司畀佢呀,跟住我仲寄埋幅相畀佢。」
那封信寄出後兩個月,她便收到達哥的來電,約了在喜來登酒店相見,誰料他甫看見她,便想轉頭走。「嗰次見到佢,個樣真係好似tom boy呀!覺得佢寄畀我幅相有啲『坤』我囉!」在旁的達嫂即笑到聲說:「係呀!我嗰陣短頭髮電咗個『歷蘇』頭,又戴副粗框眼鏡,好男仔!係後尾有次佢見到我冇戴眼鏡個樣,就建議我拉番直把頭髮,唔好再戴眼鏡,仲話:『你拉番直把頭髮之後,我介紹啲靚仔畀你識呀!』哈哈哈!」
她把頭髮拉直、脫下眼鏡後的那夜,兩人到山頂餐廳晚飯,「呢個人竟然係咁夾嘢食畀我!走嗰陣,我去搭小巴返旺角,我上咗車之後,佢諗咗一陣就跳埋上車,話要送我返屋企。一個artist坐小巴喎!佢話冇所謂!」「我當時溝女呀嘛!」達哥說。
求
到了旺角後,他們貪玩找了個街頭占卜師問感情事。「我寫咗我個名嘅『珍』字畀嗰個女人,佢話:『你老公係六三年出世,屬兔,隻手做過手術!』我記得佢(達哥)係六三年出世,就問佢隻手有冇做過手術,佢原來真係有隻曾經劏過!我哋都O晒嘴!」然後他送了她回家。「我入咗屋之後,喺門罅見到佢企咗喺度一陣都唔走,我諗當時已經有啲愛火囉。」
一個星期六的下午,達哥打電話給她。「佢深呼吸咁同我講:『有啲嘢我想同你傾吓……我想追你呀!』我話:『放馬過嚟啦!』」
同日晚上,她如常為他預備了母親煲的湯水,達哥才拿上手,眼淚便直流。「嗰陣我感覺好孤單,冇乜寄託,又冇乜人關心我。」就是因為這碗湯愛上了?「其實個湯係加分o架咋,見到佢轉形象,都係『嘩!』o架咋,不過我諗我都係一路加緊佢分,加到咁上下,咪追囉!」他說。
在旁的達嫂即補充:「其實嗰陣我成日生眼瘡,但又唔夠錢睇醫生,有次同佢打邊爐,我問佢借錢,佢二話不說,就去咗附近一個櫃員機,撳咗個密碼之後,就叫我撳銀碼!我當時真係好感動!心諗,點解呢個男人可以對人好成咁呢?」
訂
才交往了幾個月,那年的boxing day,他們到了大澳遊玩,沒想到卻成為兩人的「求婚日」。達嫂說:「我哋喺銀礦灣一個酒吧飲嘢,我講笑咁話:『不如我哋結婚囉!』佢竟然好認真咁話:『好呀!就聽日呀!』吓?點知喺搭巴士去大澳時,佢喺度喊,佢話佢冇信心追到我,驚我會離開佢,嗰陣我有啲擔心佢,但又因為有個男人為自己喊,覺得好感動!然後佢仲叫我辭埋份工,佢話:『我真係想照顧你!』但我屋企比較保守,唔准我同居,最好有張紙囉,咁佢就提議同我媽咪見面。」
過了幾個月,她帶他見家人兼提親。「我屋企人見到係佢,都O晒嘴。然後我阿媽就同佢講:『你唔好介意我個女唔識煮飯、唔識執屋,佢都幾『呢啡』o架!』」
問達哥為何當時有結婚的念頭,他十分認真地說:「係個感覺嚟o架!好想用番社會上容許一男一女一齊合法咁去愛!我之前嗰啲(女友)都冇呢個諗法,都只係住埋,但我就好想畀番佢一個名份囉!」
信了耶穌後的達哥,去年推出個人品牌的福音唱片《希望之旅》。
和明哥拍檔廿多年,達哥說,他去年宣布出櫃,很勇敢!
拍《大內密探零零發》扮女人,令達哥曾經在電影方面頗有市場。
結
九八年十二月二日,兩人在婚姻註冊處正式簽紙成為了合法夫妻,她亦成為了全職達嫂,全心全意去照顧達哥的一切,包括財政。「試過有段日子,我哋真係好拮据!我嗰陣唔擔心自己,係擔心佢,只係諗:『我唔可以畀老公知道有幾多銀碼!』好多時,當我真係一毫子都冇,我反而會保持冷靜,笑住咁返屋企。
「我試過一日買七個雞尾包頂住,又試過同佢笑騎騎咁講:『今日不如食公仔麵呀,出前一丁都好好食o架!』我諗……(鼻頭開始紅起來)我一定要保護佢,我嘅責任,係要令呢個男人開心,無憂無慮,同埋要做到畀大家睇:我哋嘅經濟係冇事嘅!」說罷,只見她眼角有點淚水。
接着,達哥輕輕地說:「其實我當時都大概估到有幾多收入,因為冇戲拍,又冇人搵我做音樂。不過最大單係幾年前簽咗畀人,結果冇晒啲錢囉!」○六年,他因與經理人反目,拿出來打算出碟的九成積蓄化為烏有,「嗰次我爭啲跳樓!」
「唔係爭啲呀!」達嫂在旁插嘴:「佢直情半個身已經喺天井個石壆外面,好彩我夠大力先扯番佢返入嚟咋!嗰晚仲要係我生日,兩個鐘頭後我仲有幾個朋友買埋蛋糕嚟同我慶祝,仲要吹蠟燭,扮冇事發生過多謝人!其實我當時個心好怯o架!跟住冇耐接到套《流浪世界盃》(福音電影),我哋先開始有番啲收入,仲信埋耶穌……(企圖跳樓)呢件事,大家都有成長!有時佢一depress,我就會喺佢隔籬打氣:『老公!好快我哋會有好多錢返o架啦!我哋會住大屋,養靚狗o架!』
「總之,佢就係小露寶,我就係小賓女,小賓女係小露寶嘅天使,所以,我會成日幫佢打氣!」
此時,我看見本來在「釣魚」的達哥,忽然微微張開眼睛在偷笑。
五十而知天命
二月廿七日,劉以達便五十歲了,那天晚上,他會在藝穗會舉行派對,既慶祝生日,又慶祝結婚十五年,更順道發布新唱片。
去年達明演唱會慶功上,達哥曾告訴我,這個派對,多少是為明哥而設,以彌補當年結婚沒有請他。「呢個show張帖(邀請卡),我第一個就畀佢啦!」達哥說。
那年他結婚,報章雜誌都語帶嘲弄說他在深井食燒鵝「擺酒」。「其實嗰晚只係我同佢兩家人食飯,咁簽完紙咯,跟住呢,唔知邊個諗咗話去深井食飯,咁就去食囉!其中一味餸真係有燒鵝o架!本來我哋都諗住會再搞party,有一半心態係諗住搵銀!因為當時有啲圈中人同我講,擺酒都係一個搵錢嘅途徑嘛!咁跟住呢,簽完紙冇耐,我就要返大陸拍戲,就拖拖拖拖拖到依家先開囉!」
達嫂即補充:「呢個show要牽涉好多人力物力,我都好頭痛,我祈過禱,結果到依家我哋一毫子都冇用過!」
最後,我問他們,為何結婚多年都沒有計劃生育,達哥說:「physical方面,我哋唔識湊;精神方面,我哋更加湊唔到!因為我哋自己都係細路仔,要個BB喺依家呢個咁嘅世界度長大,我哋負唔到呢個責任囉!」
達哥,實情是個心水很清的人。